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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
文 /─程敏淑

「西大滩心得的名称要用『陪伴』 。」我在回来的火车上就已经这么想好了,因为我深深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说明与总结。

毕业前夕,一方面越来越确定自己未来想从事社会服务相关的工作,一方面也希望出国拓展视野增加体验,于是开始注意国际志工的相关信息。某天,志趣相投的雅婷, MSN 上丢给我伊甸服务游学团的活动讯息,便开启了我与伊甸和西大滩的缘分。记得一开始还因价钱而游移不定,但去了说明会后,觉得很为里面员工和同工的气氛与想法所吸引,因此毅然决然就决定参加了。这是我首次出国,更是我首次用自己赚来的钱去写下毕业后的第一个体验,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为这样的选择而骄傲。

出发前,竟也没有太多的紧张和期待,有的只是一种很随遇而安的心情。清楚的是,我知道自己愿意尽我所能去做到最好。坐飞机,可能对某些人是习以为常,我却是默默的在心底细细感受,想记住这第一次的感觉。这是人生的一大步,我又跨越了某个东西,以后会更勇敢的去其它国家学习与经历。在团体中,虽然还与大家不甚熟稔,但总之是很融洽和乐的气氛。一切都是好的开始,各处感官拼命的在感受与纪录。

火车的路途遥远,我们却一点也不无聊。聊天与游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切发生的自然。在火车上的天气是雾茫茫,看不太清楚沿途的景色,一到兰州却是幸运的好天气,被高原上壮丽的风景深深吸引着。新的体验也不断充斥而来,牛肉面、没有门的厕所、叭不停的喇叭声、连绵不断的山路、羊群与白牦牛。

终于进入西大滩中学,这是我们要服务的据点。献上白色丝质的哈达,代表视我们为远道而来的贵宾;烈的呛人的迎宾酒,则是当地一句谚语「宁可肠胃破洞洞,不可感情裂缝缝」的最佳批注。第二天的雪山行,我们吃了美味的烤羊肉串与羊肉汤,过了悠闲的下午,也因为车子时间的延误,而得以在群峰中散步。而同时,也看到了何坤的生活,对我们都是一种冲击。夜晚,永祥哥的祷告,直直的撞进内心,我也在与自己接轨。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到现场,因为我至少也想提供陪伴,好像有一种自己其实可以多做些什么,却没有去尽力的感觉,所以留下了眼泪。但遗留下的不是伤感,反而是一种驱力,让我知道要细心观察对方的需要,要把脚放在别人的鞋子里。也让我学到除了感性外,更重要的是要用积极有效的方式来提供协助。谢谢,我得到了很多经验。

上课日要到了,我和 Vicky 负责 4 个班共 20 节的英文课,这是一个大挑战。希望保持趣味性,希望满足学生对知识的渴求,有时跟着课本走,时而插入我们准备的小游戏,谢谢可爱的孩子们,一直给我们这么大的正增强。也许这么写大家不会懂,但是「 Teacher Says 」、「 When I say..., you say... 口号」、「缸盆碗碟哪个深」、「 Pizza Hot 歌曲」、以及帮孩子们取英文名字等等,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不会忘记他们是多踊跃的认真回答我们问的问题,不会忘记他们在玩这些游戏时露出的灿烂笑容。晚自习时,去陪孩子们,这才看到他们的暑假作业是这么多,题目也深。没有英文字典,许多困难的单字他们根本不懂;或者是对音标不熟,即使单字背得滚瓜烂熟,还是不知道怎么念。当孩子们一群挤到我身边问问题时,很强的责任感浮现,更发现即使只是做件对我来说的小事,却可以让他们有获得许多的感觉,便毫不迟疑的讲起课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渐渐认知,自己能给他们的太少,而其中最多的,是陪伴,这一个礼拜用心的陪伴。于是我开始努力的记每个人的名字。当我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时,他们会感觉被重视;当我主动去跟他们聊天,他们会减少对我们陌生与惧怕,并愿意亲近。我知道自己站在台上,身分是老师或大姐姐时,他们对我们是尊敬但带点距离的。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用放大镜看着、感受着。我当孩子时总希望被注意,所以我试着关心到每个孩子。

丽萍在大家唱首歌时哭了,下课时我去安慰与关心她想家人的心意,亦在得知她想当翻译官后,隔天如约写给她一封英文信鼓励她。她便送了项链给我,做了花环给我,写了纸条给我。我看晓亮塞到我包包的纸条和他桌上的画册后哭了,画他站在高山上,还说我用心看一定看的出他要表达什么;看他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等等,我遗憾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更深入的了解与陪伴这些孩子,于是在他们请我签名时,开始写下每个人给我的感觉。这样的风气似是排山倒海而来,而也许是这样的方式拉近了我跟比较害羞的孩子们之间的距离。讨厌照相的寿山愿意跟大家合照了,安静的兴奎隔天兴奋的跑来告诉我他是期末考的第二名;晚会玩游戏别扭的万珍也在热情的鼓励下尽兴的玩起来。

有时候免不了问自己到底能给他们什么,但更感谢他们给我们的回馈。在他们身上也看到了好多东西。他们是如此纯真,却又如此成熟。每个孩子都勤劳上进不喊苦,为着走出大山理想而奋斗着。他们的心如此单纯,不论环境多艰苦,也勇往直前的向前走。在我心中,其实他们也是我们的老师。从他们身上再次到了珍惜、知足与简单的快乐,更在礼拜六孩子们带我们大伙儿去采菇时,看到了他们对自然的熟悉。我们被孩子们照顾着。他们亦是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心态,如我们一般,却挟带着更大的力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别即将来临。惜别晚会、隔天送孩子回家、傍晚的交接、以及最后的驱车别离,那些时刻,清晰的提醒我要跟这里告别。很是不舍,那样的不舍连现在想到了都还是盈眶。讶异自己能和孩子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情感,另一方面则检视着自己的不舍会不会是因为自私心态作祟。有时候好像不自觉会有孩子是我们的这种感觉浮现,回国后沉淀到现在才觉得自己真是孩子气,每一梯都能带给孩子们不同的体验,应该是好事。不希望孩子们要去习惯那么频繁的别离,怕惹的他们太伤心,更不愿他们只是我们的一种体验。他们亦是主体,一个个独立而有丰富感受的个体,记得他们,当抬头看星星月亮时,这是与他们之间的约定。

也许只是彼此的过客,那些感动却不会被磨灭。

玩的部分,当然有趣但不是重点,最印象深刻的是礼拜四下午没课,一起去爬学校旁的小山探险。总是期待能与大自然静静的相处,那时从学生身旁抽离出来一下,我喜欢在大自然中陪伴自己的感觉。需要与自己相处。走的不是正规路线,我们从路旁的田间小路上去,走过青稞田,慢慢往最高处走。马儿和骡儿也很棒,虽然没有实现梦想骑着马在草原奔跑,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也令人感恩。从山顶望下,视野辽阔的感动难以言喻。照片照不出我所见,西大滩这小镇风光已储存在脑海。那时候想,要是住在这里多好,想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爬上这座小山看看风景、晒晒太阳、发发呆、或想想事情。一切是这么安详美好,我喜欢平静,那是一种温柔。

还是少不了「人」,我最关心的事物。我爱我们 16 梯的领队、副领队与同工们。

大家是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相同。身分个性互异,我们却如此有缘的聚在一起服务与游玩。一同体验了没有门的茅坑,一同 10 天没洗澡,一同分享了不同人生中的许多故事,更不约而同的将感动与默契带回来,继续着我们未完的情谊。

大家陪伴着彼此,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互相陪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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