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将于明年3月举行的大选中普京将会以绝对优势胜出。对于普京而言,“梅普组合”是在不改变宪政制度框架的前提下,俄罗斯政治权力呈现的一种罕见的让渡和共享局面,现在历史的这一页可以揭过去了。
政治:“结合部”民主符合国情
西方发达国家从学术界到政界以及媒体几乎都将普京即将王者归来视为俄罗斯民主进程的倒退,这其实是对普京本人的治国理念及实践的一大误解。关键的理论分歧在于,是否应该将民主与强大的国家权力对立起来看。事实上,连最初主张“历史终结论”的福山在前社会主义国家转型十余年后也调整了看法,公开承认秉持新自由主义盲目推崇小政府是一个误区,“强而有效的政府治理”对于经济转型非常重要。我们应该看到,尽管普京执政时期大多数俄罗斯人认为最需要的是“秩序”,但俄罗斯人丝毫不反对市场经济和民主,只是更为务实;尽管俄民众对抽象的民主概念的支持率有所下降,但同时支持体现民主政治利益的具体的个人自由,而且其支持率仅次于公正,远高于对国家的认同。这说明,俄罗斯人在建设强有力国家的同时,也希望获得更多的个人自由和民主权利,两个进程都在进行。很难想象一个政治强人可以带领俄罗斯重新回到旧结构中去。
从政治属性上看,俄罗斯当前的民主模式是一种被美国学者扎卡利亚概括为有别于自由民主模式的“非自由民主”类型。这种民主形式在当今世界是一种很常见的政治现象。统计数据显示,目前有一半“民主化”国家属于此类国家,而且其数量还在增加;在大多数“非自由民主”国家,选举很少像目前的西方选举那样自由和公正,但它们反映了人民对政治的事实参与和对当选者的支持。正如已故美国著名学者亨廷顿在《第三波——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一书中指出的,民主不是衡量政治体制的唯一模式。政治发展的关键取决于政府的统治程度,而不在于政体的性质,发展中国家引进民主政治并不一定保证经济增长。“可以有秩序而无自由,但不可能有自由而无秩序”。西方学者早在此次西亚北非局势动荡之前已经预见到了这场所谓的“阿拉伯之春”的必然性,其依据正在于这些阿拉伯国家所建立的并非“稳定而成熟的民主”。从这个意义上看,俄罗斯不再为了民主而民主,而是放弃最初的“自由民主模式”、选择过渡性的“非自由民主”模式可能是一个成熟的、合理的选择,至少从促进经济发展这方面来看是有效的。
经济:“混合经济模式”唱主角
可以预期的是,普京重新出任总统后,俄罗斯经济发展的模式短期内不会有根本变化,即仍可能将奉行一种在自由经济理念和宪政框架内形成的、强调法治与秩序、国家由上到下控制占主导的混合经济模式。即便是在私有化方面,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虽然普京当局不断加强宏观调控和战略产业管理,但是还是有大批国企被私有化,俄政府负责经济的官员,普京一直使用的都是自由派。这说明,坚持市场经济这条路普京并未改变。有分析认为,甚至是俄美“重启”都可能被赋予更多的经济内容,尤其是俄加入WTO后;而梅德韦杰夫执政期内几乎停滞的俄欧关系可能重新复位,这很可能再度拓展双方经济合作的空间。
但新任期内影响俄未来经济发展的主要内部因素包括:第一,90年代中期以来形成的原材料出口型经济的演变;第二,俄经济发展的累积因素的周期性作用,如居民个人储蓄(5-7年),各种基金(10-12年),各领域的基本技术(15-20年)。第三,人口问题,包括老龄化和劳动力减少的同时发展。第四,资源问题,部分资源到下一个十年的中期可能就会消耗掉。第五,外部世界的挑战。俄的发展不是孤立的,而是在作为整个国际体系的局部在发展。
俄经济可能面临的一些难关,甚至会影响整体发展趋势:一是保持年均增长10%左右的俄罗斯能源出口很难继续维持。二是适龄劳动力在2010年后每五年可能减少8%-10%。三是随着俄经济改革从外围到核心的突破,俄社会领域的改革可能出现一些负面情况,比如住房、卫生、教育等领域的深度改革伴生的不良后果。四是国内市场问题,国际竞争越来越激烈,尤其是俄加入WTO后能否保持与发达国家产品的竞争力。五是电力、交通、农业等基础设施、包括相关的技术支持都亟需进行现代化改造。六是俄罗斯在高新技术产业的一些优势正在逐渐耗尽。1990-2000年代新技术进步中的一些研究发现正在逐渐实现成果转化,而俄在这些领域不进反退。七是国际秩序在未来可能调整,包括国际经济体制以及国际政治体制方面有可能出现的变化,包括地缘政治上的一些不稳定弧的出现,周边国家外交取向的变化等。
|